开出两里多，元佳才减慢车速。
副驾驶位置上，杨勇还在揉着腰，他看到元佳满身是汗，脸上的汗都滴到眼睛里：“要不我们在附近休息下？”
老孙躺在后座上，眼睛也是不敢逼上，紧盯着车窗外道路两侧：“不行，打私队会在全县范围内巡逻的。”
“我就搞不懂了，他们为什么不封锁海面、或者直接在海滩上打私？”杨勇怒道。
“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拦不住上万人，除非出动部队……”
部队自然不是县里什么人能指挥的。
即使大量使用民兵也不行，大多数民兵都是本乡本土的，会造成泄密。
而且海边人多情况复杂，可能会出事！
要是出现踩踏事件，或者多人坠海，那就不是打私能解释的。
何况买家罪不至死，打私可以，绝对不能出人命的！
稍稍缓缓之后，元佳再次提速。
“出了县境就换人开……”何小山的话音未落，元佳就来了个急刹车。
“怎么啦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是不是撞了人？”元佳死命踩着刹车，双手抓住方向盘，一动不敢动。
“放松……放松……”何小山安慰着元佳，视线却和杨勇交汇了一下。
杨勇也不敢动。
这里是山区，又是晚上，谁知道会不会出现车匪路霸……
果然下一刻就有人来敲车窗。
“别开……”老孙头尖叫起来。
那人又来拉车门。
“喂……车子动动啊，你们压到我的货了！”那人也是急了，猛敲车窗。
“压到货？”观察了好一会，没看到埋伏，杨勇拎着一把扳手就下车了。
“同志，你们不是打私队的啊……可把我吓坏了！”那人看到杨勇凶神恶煞的，连退了几步，高举起双手，“看到有车过来，直接跳下了泄洪渠，这不还崴了脚，我的货也被压在车底下。”
这时何小山也安抚好了元佳，让她松开刹车。
车子溜坡出去好几米。
一个大包出现在车轮下。
还真是一包货。
那人连忙拿着手电过来查看。
“卧槽……任哥？”何小山一下子认出来。
“是你？何小山？你不是带着人去打工……”任哥也认出来何小山，还有见过两次的杨勇。
“走走走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，上车！”
于是面包车上硬生生又塞进来一个人和一袋子货物。
上车之后的任哥立刻把身上的伪装去了：“我特娘的，这半个来月，我受过的罪，比前半辈子受的罪都多啊，可憋屈死我啦！”
他拍拍身前的大包：“为了这一百多只表，我可老遭罪了，你们是不知道啊，我换银元差点没被人堵屋里。”
这时候，老孙头干笑了两声。
“我在这里没头苍蝇似得转了一个多星期了，还差点被人掉包了钱，睡觉的时候，冲进来一个胖女人，看也不看就脱衣服，喝的茶苦的要命，吃的那叫什么呀，寡淡寡淡的……”
任哥就像见到解放军亲人金珠玛米一般，哔哔个不停。
最后他才揭开袋子查验损失，然后并懵比了。
一百多只机械表居然没坏什么，只有几只被压坏了金属表带。
“这倭国货，真是质量好……”
任哥的经历并没有引起共鸣，相反，孙老头直呼他是福星，一路顺利的不行。
按照孙老头的说法，任哥是太胆大，一个人带着钱就敢来走水货，偏偏还走成了，这就是逢凶化吉，遇难成祥，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。
想他经历的这些，起码有五次以上是必死之局，居然都莫名其妙给化解或者错开了，不是冥冥中收到庇佑又是什么？
这说法很快就被其他人接受了，因为自从任哥上车，一路回到盛佳厂，顺利得不要再顺利，连熄火都没有一次，更别说什么打私队之类。
任哥自己也有些飘飘然。
回到厂里，何小山先安排了流水线，一共是三种电子表，就直接上了三条线。
接着开始修整重装微机。
任哥看到之后也是吃惊不小。
微机这东西，他自然是见过的，不过愣是没见过能拆开修理的，所有拥有微机的人，都把这玩意当成和原子弹、卫星一般的高贵玩意。
因为装机的人都是外国人或者港岛湾岛人，都声明不保修，而且一旦擅自拆机的话出再多钱也不修。
几万块钱一台呢！
要知道柜内第一批进口的小汽车才卖五千块一辆！
任哥和元佳几乎眼睛不眨地看着何小山将微机拆成零件，检测清理之后才装起来，然后……点亮。
“这就好了？”任哥指着一片空白，只有一个光标的屏幕。
突然，屏幕上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般出现一行行字符。
“这……是它自己在写？”任哥吓了一跳。
看到任哥像土包子一样，何小山暗乐：“这是自检程序！”
微机看上去不错，其实还缺很多配件。
Apple II标配应该有外置的软驱和光驱，还能配上音箱，使用两个游戏手柄和演示盒，另外机身内部拥有多个插卡槽。
像语言卡、扩展内存都不在。
另外显示器的塑壳还开裂了。
何小山只能关掉。
隔天，元盛去还车，何小山跟着去找零件。
任哥没跟着去。
路上元盛开车，居然连着坏了两回，还花了一百块找人推了次车，简直倒霉透了。
到了地方，何小山熟门熟路找到了那个棚子，翻找有用的东西，还真找到了一个游戏手柄和一个软驱，另外又买了几十块的零件回来。
“你们是不知道，这车连续坏，我砸了它的心都有……不会真是任哥福星高照吧？”
元盛这么抱怨了一阵，任哥更得瑟了，到了厂子里就像大爷一样赖着不走，像个大领导一样转来转去的不说，还要求顿顿有肉，几乎吃光了工人们带来的熏货。
他美其名曰要看何小山装微机，其实就是等着盛佳厂出成品。
办公室里，何小山将显示器塑壳打磨，胶好。
之后，何小山连上了自制的小音箱，插上了内存条，连上了软驱，再次装机试机，并且写入了一个小程序……